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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乡村，没有电饭煲也没有煤气灶，农户家家都用土灶来烧水和做三餐。每个家庭都要储备比房子还大的几堆秸秆柴草作为燃料。

每次煮饭前都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打水，洗菜，搬草。打水费力洗菜跑腿，搬草更不容易，要从严实紧密的草堆上用专门的草钩一片一片扯下来，扯一片草经常要出一身大汗。吃的米和菜都是自己种的。米里会有砂粒虫子，拣米拣菜费功夫得很，拣择好后还得用篮子提到河里淘洗。准备工作做好后还要有人烧火有人站灶地协作才能做出稍微像样的饭菜来。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在我爷爷奶奶还有力气能种自留田能养鸡鸭鹅能照料菜园能自己烧饭办三餐独自生活不论我们家与否时，我妈对古人的感触深有体会。每天准备一家人的三餐让她十分辛苦，无比厌倦，总想敷衍。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经历了饥荒年吃怕了野菜当主食的煮法，估计我妈会每天给我们吃菜汤咸粥。

到了阴雨天，引火草都会湿得点不着火时，她就会让我们体验饥荒年，烧点菜汤配上烤过的喂猪的红薯就算是一顿午饭。到了晚上就更不像样了，烤两只红薯或是蒸点南瓜也算顿晚饭。有时更懈怠，炒一瓢玉米或是黄豆给我们嚼吃。

我们很高兴地咯崩咯崩地嚼着炒玉米或是炒豆儿。但是因为我吃了过多的炒玉米又没有喝水而得了肠梗肚子疼得很厉害，不得不去医院吃药打针灌肠花光了姐姐几个人一个学期的学费。之后我妈再也不给我们炒玉米炒黄豆吃了。

到了大雨倾盆的晚上，我爸出去打牌或是上别人家吃饭，我妈早早地上了床，由我们姊妹像饥饿的老鼠一样在小小的家里四处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当我们翻遍能够翻找的地方也找不到一点果腹的食物时，我们便站在她的床边问她：晚饭煮什么吃？我妈说：吃空气。

吃空气的意思我们都明白，我们那儿形容没有或消失都叫吃空气。就是什么也吃不到也就是吃个空。

我妈说了吃空气就吃空气。虽然我们姐弟几个不同意不赞成，但无法让我妈改变决定。

土炉里一把干草也没有，泥路被雨水泡软，脚一踏下去就没了鞋底，想烧点热水都很难。天上还在不停地下着雨，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我妈中午穿着化肥袋出去剁菜搬草湿了整个衣服，走出屋子只走了一个脚印坑，鞋卡在坑里动弹不得，她索性光着脚去园子里剁了两大棵白菜。

雨天的麦秸湿滞难以扯动，扯好一抱草再扛回来已经全部淋湿了。费了半盒火柴小半盅煤油和一个写满字的作业本才把火点燃，煮了一锅白菜汤让我们吃点红薯不至于噎住。

洗完午饭锅后，她只能坐在被窝里摊开衣服晾干，空气湿得挤出水来越晾越干不了。

晚上，我妈实在懒得再做饭了。她说少吃一顿饭也不会饿着肚子，还省了不少事情。夜里不用喊我们起床小便了。晚上灌多了稀粥夜里尿尿很多，尿床却无法晒太阳。

我妈说快闭上眼睛睡吧，睡着了做梦，梦里都是好吃的。弟弟把脸藏在被窝里一动不动。我知道他肯定没睡着，躲在被窝里偷吃糖。看看他的蛀牙就知道，都是躲在被窝偷吃糖弄坏的。

这时候正是秋末冬初，霜已经下过两场，树上也没有果子可摘，菜园里也没有瓜可采，只有白菜萝卜被雨水浇过后，绿得透亮显得精神抖擞。

我们只好陆续钻进被窝里睡觉。被窝里一点儿也不比外面舒服，薄褥硬被都像掺了水一样又湿又冷，根本暖不了身子。

姐姐一直是个乖孩子，让她干活她就干活，让